这是第几次,从梦里惊醒?这是第几次,在梦里激烈冲突?这是第几次,整个梦都被红色血液占据?

    烦乱的情绪一日比一日更加激烈,思绪里的冲突一次比一次暴力,当身体每一个伤口醒来,一次比一次更深刻的体验苦痛,要如何压制住内心强大的愤怒?

    在昏暗酒吧里买醉已不能完成麻醉的作用,或许有更为便捷的方式,只要一支,就能用最大力量克制这愤怒情绪的肆意蔓延。蓝色液体随着针筒的助推器前行,当它完全进入身体,与血液相融,他的心情终于得以片刻的安宁。

    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沙发里,浸没在昏黑的灯光里,任由身后的灯光无休止地变幻着色彩。周遭喧闹的人群和冲击的音乐更像一种掩护,最好谁都不要知道他就在这里。

    “哥们你这样可不行啊,这玩意一点点就够high了。”染了绿色头发的年轻人坐到博克明对面:“玩多了,伤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“滚。”博克明把一叠钱扔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有钱,但不是这么玩的。”绿头发说:“我可是好心提醒你,到时候你身体负荷不了再回头可就晚了。”

    “把东西给我。”博克明冷漠地说。

    “慎用。”绿头发叹口气,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蓝色盒子放在桌子上,拿钱离开。

    博克明拿过盒子,打开,里面有十小瓶蓝色液体,现在只有这种叫做“镇醒剂”的东西才能让他安静下来。他一直坐在沙发里喝酒,每隔一个小时注射一次“镇醒剂”,这是两个晚上的量。直到冯藤卓坐在他对面,他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指标。

    冯藤卓坐在他对面,也没有说话。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,他要找一个劝说的合理词语。听了会舞池的喧闹,冯藤卓才说:“你知道‘镇醒剂’的副作用有多伤人吧?这样你受伤的地方会好的很缓慢。”

    “我快要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。”博克明冷冷说:“当冲突起来的时候,我的脑子里只有杀戮的意念,不管那个人是谁。甚至于李若融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都有杀了她的冲动。”

    冯藤卓皱眉道:“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事情了?”

    “最后躺着的地方是过期的旧居,那个假装要把回忆留在虚伪空间里家伙,现在不也好好的过着舒适安乐的日子吗?”博克明冷酷地说:“我想起来了,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天都不舒服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黑色本子的地界,接着就和一伙人起了冲突。本来可以打赢他们的,但是有人放了冷箭,我的手不能用了,我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提醒,就像给身体注了一种力量,等我清醒的时候,在一间亮堂的屋子里。”

    冯藤卓听他讲。

    “我的视线看不清,但是我的耳朵还很好。我听见庄颂松和孙桐的声音。庄颂松要把我作为筹码,然后手臂上就中了枪,孙桐提议把我送去那间房子。再后来就看到你们了。”博克明说,他已经清楚回忆起了整个过程。“本来我以为,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了。可是,自从上次遇到伏击,我的手突然就可以行动了,与此同时,我发现自己的情绪却越来越难以控制,我甚至于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敌意。现在,如果没有‘镇醒剂’,或许我会动手干掉整个舞池里所有的人。更糟糕的是,镇醒剂也快要克制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冯藤卓看着黑暗里博克明的左眼,依旧充满红色血液,像一只野兽,随时等待着爆发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来克制?”博克明说。

    冯藤卓对博克明说:“我知道这样让你靠意志克制这种情绪很痛苦,可是,为了你的身体考虑,我要求你尽量少用‘镇醒剂’,我会尽快找到方法让你破除心里这个魔障。镇醒剂的量,一天最多控制在2瓶以内,可以吗?”

    “我尽量吧。”博克明无奈说。

    “好,我们先回去吧。”冯藤卓说:“你先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
    这几天麝月都没有回据点,自从从古镇回来,冯藤卓和麝月之间就没有再有交流。他打不到麝月的电话,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s城还是在36区,或者根本就是去了其她地方。

    看着太阳升冉冉升起,冯藤卓取了外套想去喝杯早咖啡,当他开门,正巧碰上麝月进来。两个人照面,但又都不说话,各自擦肩而过。冯藤卓站在电梯间等电梯,他在问自己,为什么不和麝月说话?自己到底是在和麝月不愉快,还是在和自己较劲?

    电梯门“叮”地打开,冯藤卓深吸口气,回头向着家门走去。他开门进屋,穿过客厅,看到他们房间的门打开着,麝月正在翻箱倒柜找东西。

    “找什么?我帮你。”冯藤卓走进房间好心地说。

    麝月把一堆衣服丢到床上,把大衣橱一格一格检查。

    看着床上的衣服,冯藤卓的心情有些糟糕,他试探性地问:“你找到新住处了?”

    “你要换据点了?”麝月又开个另一边的橱门翻找。

    “我?没有。”冯藤卓脱掉外套,进房间,坐在床沿问:“你是在收拾房间吗?”

    麝月关上衣橱门:“你请个阿姨来收拾一下吧,我不想收拾。”

    冯藤卓看着乱糟糟的房间,确定她不是要离家出走,心情那个变化,又好转了。他笑问:“你到底要找什么呀?”

    “琉璃老太婆的名片。”麝月说:“上次路过琉璃老太婆的铺子,她店还开着,这几天就关门大吉了。我记得拿过名片,有个手机号她说过,这个她永远不更改的手机号。”

    “找琉璃婆婆做什么?”冯藤卓奇怪问。

    “要一件东西。”麝月说。

    “什么东西?”冯藤卓一边叠衣服一边说。

    “美目娘的原来石,如琉璃般的多彩石。”麝月看一眼冯藤卓,挑眉毛问:“全36区都已经知道‘金红美目源罗杯’的事了,你装什么傻?”

    “我想看看这句话会传到什么程度。”冯藤卓笑说:“这是从前海港族长留下的谜语吗?”

    麝月点头回答他:“上一任族长留给下一任族长的传承之语。以前是刻在石头上的,美目娘也是养在石头里的,没想到现在用人代替了。本来这是海港家务事,现在,成街语了,看来又要搞出一堆垃圾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老族长当初没有把这几个字告诉你吗?”冯藤卓有点奇怪。

    麝月扔出一只包,差一点砸到冯藤卓,好在他身手敏捷,未被砸到。麝月没好气说:“做满三年族长之位才有资格知道关于海港最深层的密语。我才做了半年族长,就碰到了你…………你…………算了,过去的事,我不想提了。”

    冯藤卓抱歉道:“我不该提的。”

    麝月不以为意道:“算了,它不能运行就不运行吧,干嘛让它来影响我心情。不过因为我不知道密语,所以,接替我族长位置的小恒就依序无法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老族长他后来去哪里了?”冯藤卓问。

    “对我发完脾气,云游四海去了。“麝月轻松地说:“这几个字也许只有老族长能解其中的秘密。我觉得既然是从海港传出来的古老方法,必然和海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说不定与海港运行有大关联。”

    冯藤卓同意麝月的观点,他试探性问:“这个……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建议。

    “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麝月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启动海港?”冯藤卓问。

    麝月停下手里的翻找:“你这话问出来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我希望能让海港重新运转起来,以补偿我犯过的错误。”冯藤卓坦白地说。

    “随便你我没有建议。”麝月无所谓说:“‘金红美目源罗杯’这句话连我都觉得莫名奇妙,是不是和海港运行有关联都还不知道。你要是有兴趣破解,我也乐意看场年度大戏。”她想到庄颂松,说:“我问你,是庄颂松逼迫你的吗?就算你不想参与,他也会不择手段让你搅入这场乱斗?”

    “我想他并不真想让我参与,但是他的布局里却多次把我牵扯其中,这并非他本意,只是他的行动力,下意识牵扯到了我们。”冯藤卓说:“他已经行动很多次了,我不想坐着等他来伤害我周围的人。既然这已经成为人人知道的大白话,就不可能置身外。何况,这个错误也该有我来承担。”

    麝月笑道:“那破海港不能动就让它烂掉好了,她在我心里没有分量,你不需要耿耿耿于怀。不过庄颂松的确是个麻烦的家伙,既然被他盯上了,不应战他是不会罢休的”。

    冯藤卓试探性问:“他…………和你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是艾科落叶岛岛主的儿子,但是他喜欢漂泊,常常游走于世界各地。我们是在一次宝石交易会上认识,谈过一段时间,后来他要回岛,就和平分手了。”麝月找不到那张名片,看来是洗衣服的时候绞碎了。

    冯藤卓觉得心里有块石头落下了,心情又好转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他为人出手狠辣,做事势在必行,你让大家最近都小心些,最好离他远一点。”麝月不再翻找,她彻底放弃了。“我饿了,去吃早饭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冯藤卓起身。

    “叫博克明他们去吗?今天没人过来烧早饭。”麝月说。

    “这几天博克明玩得有些晚,他大概还在睡觉吧。”冯藤卓说。

    “是哦,泡酒吧泡出瘾来了。”麝月说:“难道泡酒吧那么有意思?不如我们也找个酒吧泡一泡?”

    冯藤卓去关门。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呀?”麝月奇怪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冯藤卓关好门,才说:“前几天我去酒吧找博克明…………”当即,他把博克明回忆起的事件仔细说了一遍,他很担心,博克明的情绪有一天失控,他希望可以找到恢复他情绪的办法。。

    麝月仔细听了,皱眉道:你有没有注意到,博克明的右眼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严重充血?”

    冯藤卓仔细想了,点头:“有。”

    “坏了!我怀疑他……”

    麝月还没有讲完,冯藤卓的手机突然铃声打作。他接了起来,竟然是墨智机。

    墨智机在那头口气里充满无可奈何:“给你打电话并非我本意,不过你最好来看一下,我只能说这个件事我还真不在行。”

    “好,我过来。”冯藤卓确定好地址,带着麝月驱车前往s城十二大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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